不應該說Tennstedt是大器晚成,而是因為機運巧合,才讓他得以在人生的中段出頭天,而且成為一家之言,成功的機會是給準備好的人,然而準備好的人卻有更多缺乏機運,臥虎藏龍,鮮為人知,殊是可惜。

話說在1990年時,課業繁忙之餘,得知當時轟動武林的Klaus Tennstedt要到芝加哥演出兩週,包括一場馬勒第一及一場馬勒第四,趕緊排開課程時間,午後驅車從隔壁州的Wisconsin Madison開拔三四個小時到芝加哥,一覽偶像的演出。其中馬勒第一號的演出EMI有現場錄音及錄影出版,我就坐在第三排,應該有快閃出現過,至少我的掌聲及呼叫聲是有被錄進去的! 另一場馬四的演出是跟Arleen Auger這位傑出的女聲樂家合作,可惜這場沒有錄音出版。

Klaus Tennstedt (1926 -1998)是東德人,在萊比錫及德勒斯登學習,原本是拉小提琴的,年輕時手指受傷,只好改當指揮,二戰期間,為設法躲避徵兵而加入一支巴洛克樂團,仍免不了在德勒斯登收拾戰爭末期的殘景。東西德分立後,他只擔任地區性劇院及樂團的客席指揮,期間Kurt Mazur曾給他不少的協助,但比起先前提過的Kurt SanderlingOtmar Suitner等人,Tennstedt當時並沒有獲得很好的機會。

那時的東德人也知道有Karajan這樣的人物,東德也允許西德及歐美指揮到東德指揮演出及錄音,以彰顯東德音樂文化的實力,順便賺些外匯。但東德指揮不准出國,後來管制開放但得跟政府分錢,Tennstedt1971年獲得瑞典廣播樂團的邀請後,意外獲得出境簽證,立即在瑞典申請政治庇護,還申請准許妻子前來團聚,這個意外的善意,讓Tennstedt有機會展開他精采的後半生。

在西德他先後擔任Kiel Opera及北德廣播樂團(NDR)的總監,因緣巧合的被多倫多樂團經理聽到他的演出,驚為天人,從此展開他在美國的世紀之旅,北美各大樂團爭相邀請他客席,狂熱的樂迷被稱為Klausketeers,到處追星! 他還有一項紀錄,Tennstedt1978年成為戰後第一位指揮以色列愛樂的德國指揮家,跟Eugene Istomin合作,顯然是被紐約猶太幫推薦的破冰之旅。但他真正掌控的是繼Georg Solti接下倫敦愛樂(LPO)的大位,也有機會跟他夢寐以求的柏林愛樂合作,可惜這位老煙槍不到七十歲就因鼻咽癌退下舞台,算是英年早逝的一位指揮。

Tennstedt演出曲目幾乎侷限在德奧系浪漫樂派傳承之間,他認為如果就五線譜本身而言,能上得了檯面的作品已經都完成了! 因此他很少演出當代作品,他接觸馬勒的時間很晚,但卻成為他的代表作,他自認為除了馬一外,其他的馬勒作品如果沒有足夠的人生歷練的話,是很難呈現馬勒作品的深意,其實看看Tennstedt的履歷,並沒有那麼多故事,也許上半生在東德讓他覺得很不得志,下半生的大轉彎又來得太突然,從魯蛇變成溫拿,這人生過半場才開始的衝擊,使得他的馬勒總有著偏向正面的感覺。

Tennstedt瘦長型的身材,站在指揮台上的氣勢略顯單薄,他指揮動作也不算優雅,然而他神情專注,眼光銳利,完全投入的神情也大幅提升樂團的專注力,進而營造出現場的熱力,當年那場馬一,大提琴首席在第一樂章完就斷絃了,可見大家多拼命! 是以Tennstedt的錄音以後期LPOBBC出版的現場錄音優於EMI的錄音室錄音,當然能在現場聆聽更是無可取代的,這點跟CelibidacheMarris Jansons的一樣,現場不可及,至少拿現場錄音來過過癮。

Tennstedt被稱為馬勒專家,我個人以為他的馬勒以無人聲的交響曲優於有人聲的,馬六呈現出深層的精神面貌,悠長的線條,精細的剖析,是我認為他最佳之作。馬七這麼難搞的作品,Tennstedt的方式很獨特,一派輕鬆樂觀,穿針引線的破解難題,也是很神奇的演出。除了馬勒外,他的華格納也很優,雖然他僅有一張Die Wakure第一幕及崔斯坦的愛之死填牙縫,但他的序曲演奏實在是名演,彰顯華格納冗長狂大的樂曲深度及氣勢。但一樣,得聽他的現場錄音及錄影,下手難回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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